与李力兄相识,是先见其字,而后识其人。
丁亥年初夏,在友人的画廊见到几幅书法作品。只见那些作品:龙蛇欢腾沧海间,铁戟银钩铿铿然,云烟四溢,法度交融,墨气纵横,姿态万方;笔锋自苍茫之境一路跋涉,直至畅酣淋漓处,嘎然而止,不由得让人心醉神迷。再看那些作品的落款之处,我陆续发现了:弘曲,散氏,清园木皈子等印迹。经详细探究,方知这些别署名号都是属于一人,此人真名叫李力,而且就居住在合肥本地。
于是,我请友人引见。
于是,我与李力兄相见恨晚。
于是,便有了以后无数次的开怀畅饮和高谈阔论。
于是,我对李力兄其人其字有了更为直观的感觉。
记得,初见李力时,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高大的身姿和宽厚的手掌。当再进一步接触了解其人品,的确是如古人曰:“书,心画也。”李力兄其人宽厚之中有体察入微的真挚,其字,在古拙苍浑之中若隐若现着一丝仿佛漫不经心的执著。
李力兄是一位豪放率性的书家。
我时常在与李力兄交谈中遇到,他会因为一句顿悟的话语而欣然即兴泼墨挥毫,从这种以笔墨舒放逸兴的行为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位有着东晋名士风范的书法家。他对书法艺术有着真性情的追求。
李力兄同时又是一位深思熟虑的书家。
他的深思熟虑,在于对书道的随时随地的探究,在于对华夏审美意趣作为书法艺术内在风骨的深层思考。
李力兄深知,书家的审美境界是滋养技法的生命之泉。他知道,书法要达到一定境界,是养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的。
华夏书法之美的传承,伴随着三千年历代文人墨客的跌宕生涯,是玩味和工用之中的消磨,是入世与出世之际的足痕,是清修与功名之间的流连。
从甲骨时代稚拙而又战战兢兢的尖锐刻划,到青铜时代天真烂漫、随意率性的融炼;再到简帛纸张时代的渐趋端方工稳;从摩崖石刻依偎造化的苍倔浑朴,到书帖手札尺牍之间的婉转遒美;无不显露出华夏书法之美的绝世流变。这种流变,展现着华夏文化的绵延和发展,也刻下了华夏文人代代相传的人文轨迹。
李力兄常说:“诗酒勾魂,书画淫心,要得就是这份感觉,获得心灵的释放。”数十年浸淫于各种碑帖范本和法书之中,静心揣摩,汲千古人文笔墨之甘泉,滋养心性,勤习苦修,渐趋形成自己独具个性的书写和绘画风格。
李力兄的笔法,汇碑帖于一炉,刚柔并重,大小兼长;大字有野逸沉雄之态,小字有书卷儒雅之气。笔锋走向随字体源流而变,随篆随隶,或中或偏,或虚或实。从远及三千年的钟鼎、简帛以及摩崖之上,将篆隶之姿转移到现代的宣纸上,随之率性地将篆隶体势作行草变化,构架间丝毫没有显露犹豫和唐突之态。我们在那些姿态各异、顾盼纠缠的笔迹中,可以嗅到两周的青铜气息,可以感受到秦风汉雨,可以看到摩崖的剥蚀斑斓,还可以察觉其中有道家的虚无和佛家的空明。这是一位书法家独具个性魅力的创作风范;这是一位立足于当代的书法家精湛学养的真实显露。
李力兄的墨法,将浓淡干湿焦润呈烂漫状四处随意散置,使气韵在笔道的婉转间起伏仰合,最终营造出整篇作品的鼓荡之势。李力兄对墨法有妙悟,曾云:“墨分五色,墨生紫光,都不如墨生白,白生真气,更逼人。”诗人岩松兄曾与之论墨有云:“墨白只隐锋芒。”
李力兄作品的章法布局,其精髓在于包融。看似疏散的场面,其实是在包融笔力与墨气,包融不同历史层面的字迹风姿,而后将恢弘的笔墨气势布局在纸张的每个角落。个性的布局时常是将场面挤满之后在缝隙中迸流气息,让我们真切感受到,什么是笔墨中的“激扬文字”。虽然个性张扬天真的笔墨随处可见,而规矩和法度却从没有走远,但并不是后世那些程式化的框框条条,而是始终像一位慈祥的老祖父,满怀和蔼慈悲,在一旁深情注视并欣赏着自在玩耍的子孙。因此,我要说,李力兄的书法中有深情大爱,这是一种被千古笔风墨雨涤荡之后的大天真。
李力兄更是一位胸怀远大抱负的书法家。李力在对华夏传统书法的创新、继承和弘扬上殚精竭虑。其在书法创作过程中,使篆隶的行草气韵,在突破传统汉字行草书写程式化的樊篱同时,注重与三千年代代相传的森严法度彼此呼应,强调笔笔有根,字字有源。而所有这些,是建立在对古人作品和技法超然感悟的基础上的。他曾说:“汉《石门颂》真力弥漫,吐气如虹,篆籀笔意使其有别众多汉隶。欲得古茂满璧,须从碑本跳出,直入二千年前的血性与浑真。”
的确,面对李力兄的书法作品,让我时常向往那人神共舞的时代,神往那些风流云集的日子,怀想那些先贤们儒雅倜傥的无数传闻轶事。
因此,我要说,李力兄是伫立在当今浮华时代一位通古融今的书法家,他的作品会带着我们神游远去的灿烂文化时空,同时,他的作品也将在未来的时空里展露更加辉煌的风采。
蔡龙林
己丑孟冬于古庐州酒墨逸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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