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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民谣
——黄少华的心象心曲
雒青之

摘自:中国画坛
 

   读懂黄少华的作品或许不是一件难事,但倘若仅仅停留在她的绘画文本上,这种读懂便是大打折扣了。我感动于黄少华作品中洋溢的生命味儿和生活味儿,那种真实、自然、安恬、温馨、浓烈的笔墨倾诉,无不充满了质朴而温暖情怀,都能自由自在地生动描绘。在其他同类画家中不是没有,但黄少华是真正剔除了程式化语言,剔除了匠气和陈旧思维,完全以水墨精神慰藉心灵的自由表达。

   我在初次读到黄少华创作被评论界冠以“梦乡系列”的作品时,仿佛一下子熄灭了繁体喧嚣而直接进入了清芳纯朴的水墨家园。她笔下的一个个成熟鲜美的乡村女子,呈现典雅和谐的风情别韵。作为著名画家周思聪女士的门生,黄少华在人物画的创作上始终追求韵味美和韵律美。她的作品并没有表现那种倾城倾国之美,而是丰富多彩地从质朴乡村中提炼清新飘逸的美学元素,把农家女子身上那种简练粗犷、和谐自然的外在美、心性美、情愫美表现得既规范得体又随心所欲。在我眼前,画面上具有超现实意味的造型、色彩、线条,将农家女子描画得灿烂非凡,那些圆润丰满,飞动流畅的构图,犹如再造了一个可触可感的乡村境界。那呼之欲出的人物不正是我们似曾相知、笑语如溪的村姑村姐么!记得我曾带着黄少华的几幅报刊上发表的作品回乡下探亲,来屋里串门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看到黄少华的作品,眼神好像被嵌入到作品中,惊讶地说这不是我们邻家的妹子么。我生活过的两个地方张掖和平凉,都是甘肃境内很有文化气息的好地方,即使是一般的农村乡下,也对书画很是在意。我觉得黄少华的作品所传递的艺术内涵和观念信息,既是浪漫抒情的,又是融入民间的,那种渗透在画面当中的自然美感,生动地再现了农家女子浑然天成的生命活力和性情特征,恰如其分地捕捉到了来自乡村世界的雅俗相谐的情趣美。因而,我认为,对于出生在书香门第的黄少华来说,与其称她的画为“梦乡”,不如说她的画是乡情、乡音、乡愁的统一体,是坐落在心灵上的栩栩如生、浓得化不开的乡村神话和精神家园。
    黄少华在国画创作上对城市生活题材的规避,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她远离了自己的存在状态,提笔进入了“生活在别处”的创作状态,这一转换过程不仅需要艺术上的深思熟虑,更需要内心世界的观照、反省和升华。她的画最初当然也是从学院派脱胎出来的,而现在的特质已非学院派所能承传的,她更多地倾向于自由和即兴,倾向于水墨形式与心灵语言的交融,倾向于表现和表达富有生命色彩的个性化的感受、感想、感动以及思想、幻想、梦想,这恰恰就是她能够对生活作出“独立的艺术裁判”的主因吧。我至为清晰地注意到,黄少华的作品并不是建立在写生、写实基础上的,也不是沿袭文人画的淡静内敛特征的,而以自己的节奏行行色色地让笔墨说话,充满了女性画家的细腻、委婉、清澈、平和,也充满了自身个性驱动的凝思、忧郁、深情、悲悯。或许是师生之间长期的交流互动和深厚了解吧,周思聪对黄少华的作品有着最敏锐的洞察:“她是想将文人画高品味的笔墨与民间艺术绮丽的色彩与夸张的造型同时收取。”这的确是非常准确非常深刻的界说。将文人画与民间艺术看似悖离的两种艺术构成方式,同时渗透到自己的作品中并形成一种全新的面貌,让读者的视觉系统和心理感应交又弥漫着一种和谐生动、自然畅通的氛围,这不能不说是黄少华经年不息地探索并最终获得美学新格调的重要验证。这使我想到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里特的经典思想:“相反的力量造成和谐,就像弓和琴一样”、“内在的和谐比表面的一致更为强大”。在我看来,解读黄少华作品的密码就是一个关健词“和谐”。在她的作品中,和谐不止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暖色调所支撑的画面形态,而且是一种超越所有表象的永恒的瞬间:形式与内容的和谐,符号与情感的和谐,笔墨与节奏的和谐,色彩与情调的和谐,线条与感觉的和谐,画象与心象的和谐,简洁与深邃的和谐,动感与宁谧的和谐……这诸多的富有灵性的艺术创新使黄少华的作品产生了极具想象力的诗性和诗情,产生了出其不意的新感觉、新画意。
    就我所大量接触的人物画家而言,有尚古、拟古、复古的,有弃古而创新、创造却未能找准定位的,有以写意之名而狂涂乱抹的,有完全回归民间失去艺术激情的,但凡这些画家在表现力上都是残缺不全的。黄少华也历经多年的艺术冶炼,对东西方绘画艺术的共通性与差异性进行了全面细微的审视、分析、诠释和借鉴、融通,才确证了自己创作过程中的入口与出口。通观她的大量代表性作品,其中所散溢出来的艺术信息和审美风格,很难说是现实主义还是浪漫主义,是写实派还是印象派,是抽象派还是民间风格,这恰可证明海德格尔的美学理念:“艺术本质是真理在作品中的自行置入”。我并不奇怪这位在岁月中优稚地行进创作的女画家为何对乡村人物有着难以扼制的艺术向往。我觉得黄少华是那种为艺术而艺术的纯净而且纯粹的创作型画家,她所选择的创作途径、创作方向和审美视野,所遵循的艺术原理,兴许就是现代艺术理念的奠基人康定斯基所指出的那样:“一个惟一纯艺术的、抛掉所有非本质羁绊而获自由的原则,这就是内在必需的原则。”黄少华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的“内在必需”至少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她对奇谲而神秘的乡村风情有着符合诗情画意需要的精神寻觅;二是她始终认为绘画创作作为一种艺术审美活动,必须到自己所不熟知的生活中探究美的本质;三是作为女性画家,她对世界的认知和把握在艺术层面上更倾向于追求自然、和谐、平衡、对称,追求意识、意念、意象、意境的互相深入、互相化入;四是她的母性情怀温馨地面向那春暖花开的乡村世界,并从那里找到了艺术的触点和精神的寄托。
    黄少华笔下的动物、植物、人物、自然景物都已经从自然具象和物象状态中超脱出来,成为她表达内在心象的基本铺垫或过渡性语言,她所要达到的艺术高度正如她自己的剖析:“我按照自己的审美品格在生活和大自然中选择所描绘的对象,并通过她叙述自己的理解和想象。村姑和画中的物象道具,是我绘画的载体,她在载着我的审美理想。通过艺术转换,将她们与我化为一体,是我心中的田园,即我的心象和心曲”。我注意到,黄少华的所有作品几乎都只起一个至为简洁的一字标题或干脆无标题,画面上也几乎不留下任何成段落的题款,我相信这是她的自觉和故意。她的画作也许根本用不着语言词句的“画外音”或“画中话”,便可以从无标题或小标题中读到真正的主题或大主题。在那本引起广泛关注的《黄少华梦乡系列》作品集中,那些如梦如幻、亦梦亦醒的作品,让我从舒展的任意的叙述中读到了一个简单而多样的清新世界,让我从与草木为邻的农家女子身上看到了大自然意味深长的亲合力,让我从那些又陌生又熟悉的田园里听到了天地人互通互达的美好和谐,让我从那没有孤独没有无奈的乡村田野上寻找到了心灵自由的彼岸,让我从那纯朴憨厚的村姑村妇的生活情趣中确证了人间的真情大美。
    读黄少华的梦乡系列人物画,仿佛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美不自禁、美不胜收的真实体验。我之所以更愿以“水墨民谣”的称谓赋予这些画作,一个最纯朴的想法就是源自她在画面中所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的一点也不矫揉造作的生命美感。通过对这些画作的文本分析和艺术联想,我觉得人类如果能够敬畏大自然、亲近大自然,让心灵与大自然更贴近一些、更温情一些,那将是实现“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的人间美事。黄少华笔下的农家女子,变形而不改神,那光洁的额头仿佛在等待着永不凋零的阳光降临,而抿着的嘴唇像在与萦绕在身前身后的花香鸟鸣默默相吻,丰硕的身体和润鲜的肢体则显示着生活的自信、自得和从容不迫。黄少华是造型的高手,但更是叙事的大家,没有那些缺质少量的渲染,就足以让画面上升腾起浓烈的人情味、人性美,涌现着充满自由激情和诗性张力的“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无论是往大处(整体)看,还是朝细节(局部)看,黄少华的作品都可以说是从灿烂归于平静、从火辣归于恬然、从热烈归于有序的和谐之作、淡雅之作。尽管她在构图形式和色彩运用上有着与民间风格的某种联系,但只要更进一步地看,她自一开始就打破了民间年画或其它风俗画的稳定结构,她刻意追求的是在画面上弥漫不息的“心灵的故乡”,这才是她创作的本意和源动力,也是她于不经意间挥洒在画面上的能够让人有所感觉到的“淡淡的野性”。没有柔性,作品的神韵便弱化了;没有野性,作品的律动便隐匿了。因而,黄少华的作品更符合韩国著名美术评论家崔炳植的定评:“是用新现实主义构想的、非常令人向往的作品之一”。如果说心灵的净化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那么黄少华有幸以她的画笔做到了,水墨民谣的格调犹如刚刚徐徐升起的炊烟,给我们望眼欲穿的生活敲定了真实可亲的美感,也让我们的心灵共鸣共享到充满母性温性和温馨境界的生命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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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12月于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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